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时间:2022年07月29日

黄璐:愿你一路幸福

本文转自《人物》杂志

奇爱博士按:女性导演大势,今年的第八届北京国际电影节特别策划了“女性力量”单元。李玲聪导演的《血十三》被收录在“发声”的子单元。6月份,《血十三》也即将登上院线啦。

当时我们在邀请黄璐做客活动现场的时候,她就对我说:葛格!我要结婚啦!邀请你呀!昨天《血十三》在百老汇电影中心举办首映,黄璐居然直接在moma完成了她的婚礼!

让我们一起祝福黄璐和范玮先生新婚快乐!在他俩身上,我们看到了令人羡慕的幸福的样子。

今天顺势与大家分享一篇旧文,来自《人物》杂志。

作为迄今为止唯一一个入选欧洲三大国际电影节的中国80后女演员,黄璐在登上《演员的诞生》舞台之前,并不为人知晓。入选戛纳电影节的《盲山》、入选威尼斯电影节的《世界之间》和入选柏林电影节的《推拿》都是独立制作的小众文艺片,部部叫好,却并不卖座,身为女主角的黄璐也一直隐藏于角色之后。

对于女演员来说,这是困扰,因为在国内知名度不高,当国外导演想启用她时却常被中国投资方否定;但对于黄璐而言,这并不是问题,心大如她,甚至曾经为一个玉米错过了釜山电影节的红毯。「我发现家里还有一个玉米没吃,我想如果欧洲一大圈回来肯定就坏掉了嘛,我就把它煮好了,吃完了才去的机场,结果就误了飞机。」

这种随性还可以被解读为:没有爆发力——这也是黄璐从大学时代一直到成为演员都没有摘掉的标签,她曾因此陷于是否适合做演员的自我质疑中难以自拔,直到在文艺片找到了自信,并一路坦途。

《演员的诞生》第一期PK输给刘芸,甚至还卷入一场口舌之争,急坏了一众旁观者,只有黄璐最淡定,当评委、拍电影一个没落,从容大度的回应反而圈了一波粉。黄璐珍惜这种自得其乐,希望别人最好不要认出她,这样还能有邋遢的权利,「我自己瞎走出了一条前所未有的道路(笑),一般还挺难做到的,国内的演员。」

以下是黄璐的口述。

文艺之路

这次《演员的诞生》碰到周一围,他是我的大学助教王建复老师。他说,哎呀,觉得你状态现在好好啊,大学就很没有自信,点你的名,你就躲在后面哆嗦。

考北影前我自己去报了个考前班,那个老师是中戏的老师,上完就说,哎,你就得了吧,你这性格就不适合做演员,太蔫儿了,没有爆发力。了解采购的实验机是用在甚么方面我一直都记着老师这话,包括我上大学演戏老师也是觉得你爆发力不够什么的,有段时间会质疑自己到底适不适合做演员,对自己演戏也挺没有信心的。后来发现我一旦化了妆,站在摄影机前面,我就知道怎么演了,至少我演出来大家说还挺像的。再到演了文艺片之后,忽然发现,我还是蛮适合演文艺片的,就好像找到自信。

以前其实也有很多人说要分析人物啊,我不太喜欢这样,或者设计很多东西,我并没有。比如说一到那个场景,我脑子里会很清醒的,我真实感受到对方说什么,我该说什么,所以我也根本不存在记不住台词的问题,因为我就是那个人物,我就知道她该说什么。我一直在用本能演戏,我也不知道这样对不对啊,可能我比较懒。

我的文艺之路是从《盲山》去戛纳开始吧。2007年的时候吧,那时候都不知道要提前跟打好招呼,我一直认为你只要站在台上,自然大家就知道你是谁,结果根本就没有人知道,还以为我是日本人。

也没有伤心,就是觉得跟我自己想得不太一样,还是懵的,我觉得我这一路是懵过来的。就是在一个糊涂的状况下被人推到了舞台上,然后稀里糊涂地走了戛纳的红毯之后才明白过来,哦,原来是这样。

当时找设计师做了一个礼服,妆也是自己化,我都不知道要带化妆师。礼服,按理说那时候应该也是可以找赞助的,我也不知道,带着我爸给我买的项链就去了,天天穿同一套礼服,我自己还挺开心的。那套礼服就好像是灰姑娘的水晶鞋,每天我套上那套礼服的时候大家就认识我,我一脱下大家就不认识我了(笑)。

在戛纳电影节,我遇到了一位斯里兰卡导演,就接了一部戏。第一次去斯里兰卡拍戏,还是有点困难,那时候也不太听得懂他们的印度英文,他们说话的时候摇头晃脑的,说yes都是摇头。我去借别人厕所,那个人一开始在拼命摇头,我以为他不想借,结果他意思是OK,OK。

这部戏之后就像滚雪球一样,一个个国家就慢慢联系起来了。现在又是新加坡,迪拜也拍过,英国也拍过,荷兰的、法国的。英语也是慢慢练出来的,我就是会说,不会写,经常剧组里只有我一个中国人嘛,就必须得自己会说。

有人会觉得常年在国外拍戏,知名度会有影响,从戛纳回来的那几年,国外导演想用我,但一旦这个戏有中国的投资,中国投资方就会质疑,那个时候我会觉得,哦,好像是得在中国有流量。前后黄了有三四个吧,我也能理解,如果我把我自己放在投资方的角度去想,我当然要用一个比较国内有名的。

后来我已经养成习惯了,凡是有中国投资的,我就觉得应该不行吧。我困惑了一两年吧,慢慢地也就坦然了,那我就专攻我那一块好了。我小时候的愿望不就是全世界旅游嘛,我觉得我已经达到我的目的了。我的主业是旅行家,副业顺便拍个电影。我的目标就是,一年去一个新的国家拍个电影,每个国家都留下我的脚步跟电影。

我觉得比我有钱的人可能没我自由,比我自由的人可能没我有钱。是不是说得有点不知廉耻?

管他呢

我是一个特别不喜欢竞赛、竞争可以看到丝滤油器的人,从小我妈都跟我说前十就行,从来没有让我争第一,我没有什么胜负心。

这次参加《演员的诞生》,我觉得也不算竞技吧,你演一段其实也看不出来太多。反正我是特别放松地去演的,没有把它当成一个比赛,从公司跟我说的那一天,我以为只是录一期,我连什么规则都不知道,压根儿就没有想过有第二期。

第一次我PK输的时候,那导演都哭了,我说你哭啥?她说哎呀,你都没有胜负心吗?我们都特别生气,着急。我觉得该让我离开的时候离开,这是最好的。后面也有很多戏要拍,不想那么累。

参加这个节目一开始我可能觉得,哇,有点不太适应,后来我觉得也行啊,我也可以商业,我也可以跟他们打成一片,也不是像大家想的,很混杂,我反而现在觉得越来越简单了,比我上大学时候还简单一些。那时候我就是把什么事情都想得好复杂啊,觉得好可怕,这个圈子好乱啊,周围同学也一个一个都那么就嫁了大款,就开着宝马来上早课了(笑)。

录完《演员的诞生》第一期,我当时还挺开心的,觉得演得挺爽的,比以前进步很多,自己有爆发力嘛。当时「咚咚咚」磕那几下头,好多人看着都觉得疼,但我当时真的完全感觉不到,手已经都麻掉了,进入到一种癫狂状态(笑)。我唯一有过这种感觉就是大学时演一个吸毒的人,必须把自己进入到一个natural high的状态。我在舞台上会这样,人越多反而演得越好。

那期节目录完大概半个月以后才放。播的那天我刚好在飞机上,飞了十几个小时到洛杉矶,一下飞机,我是想过节目播出会有一些反响,但没想到那么大,一看几千条,都是骂我的。我说怎么回事,才知道于正发的那个微博,他也没指名道姓嘛,但都知道是说我。

一开始那两天我生了一下气,我就想怎么可以这么乱说,比中指啊,骂人什么的。如果稍微有点根据,比如说我怼他,如果他认为那是怼他那就是吧,但是比中指这些根本是瞎说。到第三天我已经麻木了,第四天我就当笑话看了。我就说爱咋咋地,骂就骂,还看到两个人在我下面对骂,他们俩先是由我开骂,一直骂到对方家里,骂到最后跟我已经完全没有任何关系,我说真的好搞笑,干嘛要在我微博下面骂呢?怎么能骂成这样?

还有一些认识的朋友都跳出来去骂于正,因为于正的微博只有关注才能留言,他们跟我说只好关注、取消,关注、取消了一天(笑)。还有的人就跟我有过一面之缘,甚至剧组里面我都不记得他是谁的人,在上替我说话,说他接触过我,在剧组里都可以跟化妆师吃一个盒饭,怎么会去骂工作人员什么的。反正跟我接触过的人都还蛮维护我的,那些上乱骂的都是完全不认识我的人。后来渐渐也没什么骂了。现在没人骂我,我还觉得不好,不舒服。

后来好像于正骂我没几天,又转去骂别人了,他的转移速度太快了,我巫一凡已经跟不上(笑)。我妈还说你得感谢于正,人家免费帮你宣传,我说是是是,挺好的。微博粉丝涨了几万吧,所以我觉得那种一下涨粉几百万的,肯定不是真的,都骂成这样了,才涨了几万。

第二期我再去录的时候挺开心的,特别多演员,她们都特别热情,大家都说特别喜欢我演的那个戏嘛,我忽然有一种,因为实力受到大家认可,得到尊重的感觉(笑)。最后大集合的时候,每个人要走上前说,我是演员某某某,还要加油什么的,我不自觉地说完我是演员黄璐之后,鼓起掌了,我说完了,我怎么自己鼓掌了,又得被骂,管他呢(笑)。

想太多也没用,做那么多人设娜薇,总有一天还是会崩塌的,演不了一辈子嘛。如果一开始就特别完美,之后做得不好,可能会压力更大,那不如一开始就骂我,之后觉得哎,原来她没有那么讨厌,挺好。

邋遢的权力

我知道参加节目肯定跟我之前接触的不一样嘛,有点复杂,又让我演那么多真人秀的东西,比如上车之前的紧张啊,上场之前的紧张啊,在门口徘徊,来回走动什么的,这比让我演戏还难。我说我能不能不紧张啊,对方说唉,最好还是紧张吧,要不没什么看头(笑)。一定要让我们有竞争的感觉,老问我,如果你赢了怎么办?我说我没想过,说你不能这么说(笑)。

节目组也问我最想演的角色,我说拉拉,然后他们说,重说,这个剪不进去。我比较喜欢看女性为主的电影,我觉得两个女生拍出来应该挺唯美的吧,两个男生就不一定了。

节目里的角色都是他们给我安排的,可能觉得我适合这个,一开始还想让我演保姆、再找几个真的保姆看观众能不能分出谁是真的保姆,谁是假的保姆,让我演谁我就演谁呗,反正都能演。

第一次演保姆;第二次演的是《大红灯笼高高挂》,民国的,没演过;第三次又是什么铁道工人,我说我不演铁道工人妻子啊,我要演文艺青年,或者是知识女性,什么都不缺,但是就想不开,要自杀那种,但是是有钱的,品位很高的,穿着风衣去死,美美的那种。宋丹丹就说好吧,黄璐说她不演那个了,她一定要演fashion的,那我们就给她安排一个这样的角色。第三期我就没有特别大的那种情绪或者死来死去的,演了一个甚至三观有点不正的文艺青年。像没有演一样,很生活,宋丹丹也想让我们演这样的,她说前面都太狗血了那些剧情。

我之前看陈宏一导的电影《花吃了那女孩》,我觉得好美,我老演那种丑丑的。就跟刘若英之前接受采访时说,看人家舒淇都演的什么《玻璃之城》啊,为什么我就演个张幼仪,要不然就是结婚狂,龅牙什么的。当时拍《盲山》,我也觉得把我弄得好丑,偶像剧是我的终极目标啊,还有MV。

我一直跟那导演说我最想拍的是MV,他说,啊,你都拍那么多电影了,还想拍MV。因为MV美美的,然后陈宏一导演就满足了一下我的愿望,去台湾拍一个杨丞琳的MV。我每次去唱歌还会点自己的MV来唱(笑)。

我现在心态跟十年前也没有太大变化,当然会更加自信一些,《盲山》那个制片见了我都说,哎,感觉你跟十年前好像差不多(笑),他的意思是还没有那么多世故的东西吧。可能是我老在国外拍戏的缘故吧,没有太接触到所谓的国内的娱乐圈。

我就是想做一个,就是圈内大家都很尊敬你,但走在路上别人不会认出你的(人),这样我还能干点坏事(笑),可以有邋遢的权力。我可以不洗脸就去练瑜珈,有时候打车,司机都问我是不是演员,我说我是导演,要么就说我是编剧。

那天走在北影院里,不知道是副导演还是啥,他说前面那小孩,叫你呢,我一转过去,啥?他说你是哪儿的啊,是不是演员啊?我说我是编剧,他说编剧,能不能聊一下啊,我说我都写过好几部电影了,没什么好聊的。

我有时候不想说是演员。因为说到演员他们就会用一种另外的眼光看你,我也不知道为什么,就很好奇嘛,如果说是制片或者导演的话,就会相对一种正常的人的眼光。

现在他们还是认不出我来,我随便换一个发型,换一个妆就认不出来,但是这名字会知道。那天去参加朋友的那个会,很多人跟我聊了半天,然后说,啊,你就是郝歌黄璐啊,正想找你呢。还有把我当成制片的,说这几个电影都是你主投的项目吗(笑)?觉得好逗乐。

我觉得上这个节目也挺好的。现在基本上投资方、制片一听我的名字,比较认可了。可能也是看了《演员的诞生》吧,林兆华导演找到我,看能不能演《三姐妹等待戈多》(话剧),我也挺想去尝试的。剧本已经给我了,还蛮有意思。

作为一个演员,与其去抱怨或者难过,不如有什么你就先演着什么,从那里面找到快乐,也可以锻炼自己啊。我是拿到了什么我会认为它是最好的,没有演到什么,反正我也想得挺开,不用我,你们会后悔的(笑)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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